女人,比起男人更會演戲,為什麼?!你可能從不認識的《最佳女主角》梅莉.史翠普,關於她的事業與感情...

女人,比起男人更會演戲,為什麼?!你可能從不認識的《最佳女主角》梅莉.史翠普,關於她的事業與感情...

二魚文化 2017-10-20 18:24

  ★《紐約時報》暢銷書 
  ★ 當今最完整梅莉・史翠普傳記,紀錄其演藝事業與情感生活
  ★ 首度詳細介紹成名前的早期表演,收錄八頁珍貴歷史照片
  ★ 大量好萊塢與百老匯側寫,一窺美國電影及劇場圈內幕後
  ★ 《紐約時報》知名藝文作家麥可.舒曼精彩執筆,亞馬遜四顆半星超高評價


  一個天才演員的專業養成,一名成功女性的人生扮演 
  女人,比起男人更會演戲。為什麼?因為我們必須如此。
 
成功說服一個比你有勢的人相信一件他不想知道的事,是女人在這數千年間存活下來所依賴的生存技巧。偽裝不只是扮演,而是去想像出一個新的可能性。去偽裝自己或演戲都是非常重要的生存技能,而我們一直以來都在做這件事。我們不想被抓到在偽裝,但這是我們的物種為了適應環境而演化出來的。我們改變自己,只為了符合時代的索求無度。
 
——梅莉・史翠普

梅莉・史翠普的得獎感言本身就可以被稱為一種藝術形式:有些彈性,也有些正式;謙遜但又不失高度;表達感激的同時又保有適當距離。當然,得獎感言居然多成這樣,這件事本身就有點好笑。除了她,誰的得獎次數會多到能把自虧的冷笑話變成連載?

如今,「世界上最偉大的女演員」的封號加冕於她已久,大概和伊麗莎白二世在位時間差不多。形容詞總是以最高級被釘在她身上:她是表演之神,能夠讓自己消失在任何角色裡、可以掌握任何類型的戲劇,以及精通任何口音。一般演員必得面臨的五十歲大限在她身上並不適用;她打破好萊塢的法則,逕自登上事業高峰。除非她放棄,出生在1960年以前的女演員根本得不到什麼角色。

七O年代末,她以幾個突破性的角色嶄露頭角,因精細的角色塑造功夫為人稱道。在八O年代,她是跑遍全球的女英雄,演出史詩澎湃的劇情片如《蘇菲的抉擇》(Sophie’s Choice)、《遠離非洲》(Out of Africa)。九O年代,以她的話來說是個停頓點(即使如此,她還是在奧斯卡獎被提名了四次)。她在採訪中幾次提到,剛滿四十歲那年有三個戲約找上門,都是問她願不願意演女巫。2002年,她演出史派克・瓊斯( Spike Jones)難以歸類的電影《蘭花賊》(Adaptation)後,似乎從當時日復一日的泥濘中解放。自此之後,她可以隨心所欲參加有興趣的拍攝計畫,並且得到好評。隔年贏得金球獎時,她反而還有些困惑:「哦,我什麼也沒準備,」她侷促不安地撥了一下被汗水浸潤的瀏海:「上次得獎好像已經是更新世的事了。」

到2004年梅莉以麥克・尼可斯(Mike Nichols)改編的電視劇《美國天使》(Angels in America)獲得艾美獎時,她慣有的謙遜已經轉化成幽默的自信(「我偶爾會覺得自己被謬讚了⋯⋯但今天不會。」)成功和得獎感言川流不息地到來:她以《穿著Prada的惡魔》贏得金球獎(「我覺得自己和在場所有的人都一起工作過」),以《誘・惑》(Doubt)拿下美國演員工會獎(「我甚至沒為頒獎典禮買件洋裝!」)。很快地,她掌握了致詞的藝術:以她特有的精力來挑戰世界、將眾人隱約感覺到的優越感先安撫著,但也華麗展演自我。

所以,當柯林・佛斯在柯達劇院說出她的名字時,彷彿標註了梅莉・史翠普連續參加奧斯卡三十年校友會的綿延不絕,同時也象徵她在《蘭花賊》後的順利回歸及事業高峰。當她聽見自己的名字瞬間,手摀住嘴、不可置信地搖著頭。在觀眾的鼓譟之下,她親了唐兩次,握住第三個小金人,對著麥克風發表感言,一如以往地將自己縮小。

「噢,我的天。噢,好了好了!」她安撫了一下群眾,然後自己笑了起來:「當我聽到自己的名字出現時,我好像聽到一半的美國人大叫:『噢,不!別鬧了—為什麼?她?怎麼又是她?』」

有一瞬間,她似乎也因為讓一半的美國人失望而受傷,但下一秒她嗤之以鼻地笑了。

「不過……那又怎樣?」
以一個漂亮的玩笑略紓緩緊張的氣氛後,她繼續表達感謝。

「首先,我要謝謝唐;」她溫暖地說。「如果我最後才謝謝我先生,他就會在退場音樂裡才出現。但我希望他知道,所有我在生命裡最在乎的事,你都給了我。」鏡頭切到唐,他拍拍自己的左胸口。

「然後,我要謝謝我另一個夥伴。三十七年前,我在紐約的第一場演出上遇見一個很棒的妝髮設計師羅伊・賀蘭(Roy Helland)。我們第一次對上眼開始就幾乎一直保持合作關係;我們第一部合作的電影是《蘇菲的抉擇》,然後一直到今晚……」她瞬間哽咽;「到他以《鐵娘子》美麗的作品得獎,已經經過三十年了。」用柴契爾夫人式的肯定語氣、手揮落如空手道招式:「我、演、的、每、一、部。」

她調整了一下語調然後繼續:「我非常感謝羅伊,但同時也想要感謝很多人——因為我知道自己不會再上台領獎了。」(講到這裡,她眼神飄移,帶著難以察覺的訊息說:讓我們繼續看下去吧……)「我真的非常感謝所有共事過的人,所有朋友。從這裡看過去,我的人生就在眼前:我的老朋友、新朋友。」

她語氣變得溫柔,邁向大結局:「真的,我真的因為這個獎感到無比光榮。但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一起做電影所搭建出來的友情、愛和歡樂。我的朋友,謝謝你們每一個人,不管是已經離開的、或還在繼續努力的人;因為有你們,我才能擁有這個我無法解釋到底有多棒的職業生涯。」

說到「已經離開的」,她抬頭望向遠方,往天堂的方向舉起手——或近一點,演藝世界鬼魂棲息縈繞的燈光架。她心裡想到的人可能很多。或許在2001年逝世的母親瑪莉・沃夫(Mary Wolf)、以及兩年後跟著離開的父親哈利(Harry Streep)。也可能是挖掘她的導演們:讓她在《法國中尉的女人》(The French Lieutenant’s Woman)得到演出機會的卡瑞・賴茲(Karel Reisz)、讓她因《蘇菲的抉擇》成名的亞蘭・J・帕庫拉(Alan J. Pakula)。當然,還有傳奇劇場製作人喬瑟夫・帕普(Joseph Papp);他帶領畢業後茫然的梅莉找到方向。

在這個事業再創高峰的時刻,很難想像她沒有回想起一切的開始。這一切的開始,都和約翰・卡佐爾(John Cazale)緊緊交纏在一起。

上一次他們相見,已經是三十四年前。他們相遇在三十六年前,紐約中央公園裡上演的莎士比亞戲劇《量・度》(Measure for Measure)。他們分別演出了男女主角安傑羅(Angelo)和伊莎貝拉(Isabella)。每一個空氣凝滯的夏夜裡,她會向他請求,請他原諒她被判刑的弟弟:「饒了他吧!饒了他吧!他還沒準備好要面對死亡。」

約翰・卡佐爾是那一時代偉大的角色演員(character actor)之一,但也是最被戲劇編年史忽略的一位。他是《教父》系列電影裡永遠的佛雷多(Fredo),梅莉・史翠普第一個真愛、也是第一個毀滅性的失去。若是他活過四十二歲,他的名字可能會和勞勃・狄尼洛或艾爾・帕西諾一般家喻戶曉。但他實在太早離開、也錯過太多。他沒能撐著看到三十三歲的梅莉贏得兩項奧斯卡獎,也沒能看到她被年歲滋養出帝后一般的沈著自持。他沒有看到她在《克拉瑪對克拉瑪》裡演喬安娜,或是我們都太熟悉的蘇菲、凱倫、琳蒂、法蘭切絲卡、米蘭達、茱莉亞及瑪姬。

約翰並沒有活著見到頒獎臺上的梅莉・史翠普,看著她向朋友致謝,所有的朋友,感念這個「無法解釋到底有多棒的職業生涯」。在最後一次「謝謝」之後,她揮手道別,走下側台。此刻,她的招牌再次被小金人磨亮。梅莉・史翠普,演藝界的鐵娘子——永不放棄、絕不倒下,銳不可擋。

事情並非一直都如此順利。

四十二年前,梅莉・史翠普剛從瓦薩學院(Vassar College)畢業,她質地乾淨、才剛發覺舞台的誘惑力。她身邊的人都看到她的才華,但她自己卻看不到未來。雖然有著獨特的美,她從不覺得自已適合成為那種天真爛漫的女主角。這種不安感反而幫了她一把:與其削足適履、把自己雕塑成傳統的女性角色,不如挑戰陌生、奇異或簡單平凡的角色,讓自己消失在那些生命的可能性裡——這超越了她在紐澤西郊區童年時期所想像的。但她不是伊莉莎白・泰勒(Elizabeth Taylor)那種經典美女,也不是黛比・雷諾(Debbie Reynolds)類型的鄰家女孩;她可以是任何人,卻也可以不被歸類——像隻變色龍。不過,她確知有個角色她不適合:電影明星。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是全世界的演員都夢寐以求的(雖然只有少數人有足夠的才華能把握這種機會)。七〇年代末,她成為耶魯大學戲劇學院的明星學生、在百老匯及「公園裡的莎士比亞」演出中挑大樑、遇見及失去此生真愛約翰・卡佐爾;遇見人生中第二個真愛唐・剛墨並結婚。她演出《克拉瑪對克拉瑪》,並以此贏得她第一個奧斯卡金像獎——這一切,都發生在讓人目眩神迷的十年之間。

她是怎麼做到的?從哪裡學到這些方法?我們有辦法學到怎麼達到這些嗎?這些問題並非沒有意義:梅莉・史翠普成為明星的這十年,正是美國演藝界混亂、遊戲規則改變的時代,而最響亮的名字都屬於男性:艾爾・帕西諾、勞勃・狄尼洛、達斯丁・霍夫曼。她違反自己的意願演出《越戰獵鹿人》(The Deer Hunter)好陪伴病重的卡佐爾,並加入《教父》的小圈圈。但真正讓她融入並佔有一席之地的,是她表演的細緻和聰慧。她擅長演出模糊曖昧的狀態:那些矛盾¬、否認跟後悔。即使妝容和口音讓她變得難以辨認,但每次的表演都內蘊一種不滿足:她拒絕讓一種情緒單純地存在,而是加入對立的情緒豐富整個表演。她的內在世界充滿對話。

「對我來說這就像上教堂一樣。」梅莉有次試圖回答她演戲時的心靈途徑:「就像逐漸接近神壇一般。我總覺得只要多說些什麼,就有東西會不見。我的意思是,這其中有許多神秘因素;但我確定我在表演時感到更自由、更不受控,也更敏感。」她的工藝也不乏批評者。1982年《紐約客》獨行俠影評寶琳・凱爾(Pauline Kael)就批評她在《蘇菲的抉擇》中的演出:「一如往常,她費了許多心思和努力。但有件事總是讓我覺得困惑:在看過她演的電影後,我還是無法直覺地想像出這個人。」

這個評論留下長久陰影,一如她總是被批評為「技術性」演員。但梅莉解釋,她其實大部份是直覺先行,而非使用編排好的技巧。即使身為被方法演技(Method acting)滋養的一代,演員將自我情感和經驗投射在角色裡的做法也根深蒂固,她還是一直對這種自虐的作法保持懷疑的態度。她不僅僅是演員,而是一個拼貼藝術家。她的心智運算法可以從資料庫中讀取不同的口音、手勢、情感然後組合成一個個角色。有時候她甚至要看到影片,才知道這些資料是從哪裡來的。

梅莉在第二波女性主義逐漸聲勢高漲時成年,她發掘演戲魅力的過程和「成為一個女人」這件事密不可分。當她在伯納德高中(Bernards High School)當啦啦隊時,曾努力將自己塑造成女性雜誌上的那些女孩;但她的世界在1967年進入瓦薩學院時被打開了。當時那裡還只收女學生,不過等她畢業時,已經開始招收男性了。她自學演出了第一個擔綱主角的劇作:奧古斯特・史特林堡(August Strindberg)的《茱莉小姐》(Miss Julie)。十年之後,她在《克拉瑪對克拉瑪》中演出一個膽敢拋夫棄子、後來又出現爭取監護權的年輕母親。這部片在某些層面上可說是和解放女性的理念背道而馳,但梅莉堅持喬安娜・克拉瑪並非一個無理取鬧的悍婦,而是一個複雜的女人,有合理的期待和疑慮——這樣一個豐富的角色,幾乎半途攔截走這部片的焦點。

她曾這樣說:「女人,比起男人更會演戲。為什麼?因為我們必須如此。成功說服一個比你有勢的人相信一件他不想知道的事,是女人在這數千年間存活下來所依賴的生存技巧。偽裝不只是扮演,而是去想像出一個新的可能性。偽裝自己或演戲都是非常重要的生存技能,而我們一直以來都在做這件事。我們不想被抓到在偽裝,但這是我們的物種為了適應環境而演化出來的。我們改變自己,只為了符合時代的索求無度。」

才不過幾年,梅莉・史翠普就從一個有魅力的啦啦隊員變成《法國中尉的女人》及《蘇菲的抉擇》中勢不可擋的明星。這個時代也有他們的「索求」,同時改變了美國、改變了女性,也改變了電影產業。她崛起的故事,也是有關那些試圖形塑她、愛她、或將她放到高處的男人的故事

不過,大多數的男人失敗了。成為一個明星從來不是她的優先要務,但她會用自己的方式做到,只用她的才華和奇異的自信清場鋪路。就像她在大學一年級時寫給前男友的信裡說的一樣:「我到了一個未知的臨界點,接下來會很可怕、很美好。」


伊莎貝拉Isabella

拿到百老匯第一個角色

梅莉・史翠普到紐約時有個首要目標:不被定型。在耶魯時她可以扮演無數角色,從芭芭拉上校到八十歲的翻譯家都有可能。但出了耶魯、來到真實世界,這並不那麼容易。人們不停告訴她:「別想著要當個角色演員,這裡是紐約。如果他們需要一個老太太,他們就會找個老太太——你會被定型成某種演員,得習慣這件事。」不只一次,人們告訴梅莉她一定是個很好的歐菲莉雅(Ophelia) 。

但她一點都不想當歐菲莉雅,不想當那種純潔、天真的女子。她想成為任何人、任何事物。要是她能繼續擁有隨意轉換身份的能力——也就是她在耶魯和歐尼爾劇場裡精通的——她就能成為自己心目中理想的女演員。但如果她在畢業後直接演電影或百老匯音樂劇,勢必會被定型為一個金髮美女。因此,她做了一個年輕又苗條的女演員不會做的事:演一個體重破百的密西西比蕩婦 。

前身是個猶太劇場的鳳凰劇場(The Phoenix Theatre)1953年在第二大道上開幕。開幕季以潔西卡・坦蒂(Jessica Tandy) 開場。劇場的經濟不寬裕,但光開幕季就製作了許多頗受歡迎的演出:讓卡蘿・布涅特(Coral Burnett)扶搖直上的《從前從前在一張床墊上》(Once Upon a Mattress)還有請來蒙哥馬利・克利夫特(Montgomery Clift)演出的《海鷗》(The Seagull)。鳳凰劇場有個非常紳士的共同創辦人T・愛德華・漢保頓(T. Edward Hambleton),他的朋友們常叫他「T」,他並不像帕普一樣意識形態明顯。他的領導原則只有:製作好戲。

1976年時,鳳凰劇場將根據地轉移到西四十八街的百老匯小劇場「遊戲屋劇場」(Playhouse Theatre) 。就像其他城裡的劇團,他們正為了即將到來的兩百年建國日來策劃美國季。第一檔,是展示本世紀中美國雙巨塔:田納西・威廉斯(Tennessee Williams)以及亞瑟・米勒(Arthur Miller)的雙劇目。兩位劇作家都六十餘歲,名聲牢固到甚至聽起來有點過時了。不過,他們倆之間的對比又足以增添舞台上摩擦出來的火花:威廉斯是情感豐沛、能刺激觀眾感官的南方人,米勒則有清楚、實在的北方性格。

當梅莉看到她讀劇時負責的角色,她簡直不敢相信。故事背景設在密西西比河三角洲的河岸前廊,威廉斯的《二十七車棉花》(27 Wagons Full of Cotton)對所有要扮演芙蘿拉(Flora)的演員來說都是個精采絕倫的挑戰。芙蘿拉是個暴露的南方性感尤物,胸部大、智商低,她噁心的丈夫以一個軋棉機維生,總是叫她「寶貝娃娃」。當他對手的軋棉機離奇燒毀時,警長來向她丈夫問訊,也讓芙蘿拉懷疑起他來(當然,她丈夫的確是那個罪犯)。警長把芙蘿拉困在一個充滿性陷阱的貓抓老鼠遊戲中,以脅迫、威脅及性手段試著吊出資訊。在艾力亞・卡贊(Elia Kazan)1956年改編的電影版《娃娃新娘》(Baby Doll)裡,卡蘿・貝克(Carroll Baker)以蘿莉塔般的誘惑者模樣讓這個角色變得不朽,性吸引力彷彿都能從裙緣滴落——一點都不像那個名為梅莉・史翠普的纖細生物。

在八小時的《特羅尼》排演之後,筋疲力盡的梅莉身著簡單的裙子、襯衫及便鞋抵達甄選會場。她帶著從廁所貯物間拿來的一堆衛生紙,和導演艾文・布朗(Arvin Brown)自我介紹。在導演身邊的是強・李斯高,負責導演另一齣鳳凰劇場的戲。李斯高回憶起接下來發生的事:

「當梅莉和艾文隨意聊起劇本和角色時,她一邊解開頭髮、換鞋子,把襯衫拉出來,然後任意把衛生紙塞到胸罩裡,讓自己胸部看起來有兩倍大。她在一個劇場經理助手的讀詞協助下,開始演出《二十七車棉花》的其中一幕。你幾乎無法察覺到她是在什麼時候離開自己、進入那個寶貝娃娃的性格,但那變化的過程很完整,很驚人。她變得有趣幽默、性感、無腦、脆弱、而且哀傷,那些顏色變化就像水星一般在你眼前浮現。」

艾文・布朗立刻決定要雇用她。但他當時一定沒注意到在他眼前發生的轉變;因為排練開始時,他定睛看了看自己選出來的女主角,突然感到恐慌。梅莉變身的魔法是如此天衣無縫,以至於艾文甚至沒發現那只是個幻象。「她是如此苗條、美麗還有一頭金髮,不知怎地竟然在試鏡時讓我相信她就是那個邋遢、遲緩的村姑。」布朗回想起來,當下真的懷疑,「這樣有辦法行得通嗎?」

梅莉也擔心了起來。她的假D罩杯不只是要向甄選的大家隱瞞真相,更要隱瞞她自己。沒有了胸罩裡的那一大堆紙,她也漸漸失去了對角色的掌握度。她和布朗說:「讓我想個辦法。」

她走出去,回來的時候帶著一件老舊骯髒的居家洋裝和假胸部。她找到了那個寶貝娃娃;布朗眼中再次看見那個「豐腴的白人廢柴」。芙蘿拉和一般的「致命女郎」(femme fatale)這種類型的角色相去甚遠,梅莉試圖表達她的純真與粗俗——兩者看似互相違背,但其實相輔相成。就像瓦薩學院的艾佛・史普瓊恩,布朗也嗅到一絲叛逆的氣息:「我覺得她是在挑戰一個眾人習以為常的設定。」

1976年一月的遊戲屋劇場舞台上,梅莉的寶貝娃娃以黑暗中的尖聲宣告自己的
存在:「傑——克!人家的白色寶寶皮包不見了!」

接著,她笨重地走上舞台,穿著高跟鞋和鬆垮洋裝。她現在是個胸部豐滿、滿嘴胡言的粗俗女子,聲音聽起來像在雲端。在台詞之間,她發出咯咯聲、乾笑、手對著想像中的蒼蠅揮舞。坐在門廊上時,她雙腿張開,看了看自己的腋窩,然後用手擦了一下。不久後,她挖鼻屎,然後把鼻屎彈掉。這是梅莉自從《白痴卡拉馬佐夫》後做的最有趣、最噁心的事情。但,就像康士坦絲・卡內特,梅莉版本的芙蘿拉,立基於詭異的人性之上。

《村聲》這樣說她:

高挑、善打扮、宛如魯本斯畫作裡的童顏女人;又像廣播節目上性感的「史諾克斯寶貝」(Baby Snooks) ,穿著灰漆漆的奶油高跟鞋四處走動、咯咯笑。她聊天的聲音像個小女孩,偶爾沙啞、偶爾尖銳,呢喃著每個字,彷彿懶到不想費力氣認真發音(但你還是可以理解每個字)。她舔著嘴唇,笑得鹹濕;一手玩弄著長長金髮,有時又雙手抱住豐滿胸部,懶洋洋地,好像剛洗好暖澡,對自己的身體感到陶醉。這些豐滿的細節自然、有機、充足地出現,不多不少,不旁枝分節,都是寶貝娃娃的一部分。真是一場精彩的演出!

在紐約,除了替胥勒、李斯高,還沒有什麼人知道梅莉宛如變色龍的才華和能力。她在寶貝娃娃一角的演出固然有喜劇的肢體炫技,但《二十七車棉花》真正的驚人之處還在後頭。和這齣戲並列的是亞瑟・米勒的《兩個星期一的回憶》(A Memory of Two Mondays),場景設在大蕭條時期紐約的汽車零件工廠。兩者的外觀、氣氛天差地遠:威廉斯帶來了滿溢的性愛,戲中酸甜檸檬汁的氣味飄散,但米勒精明、工業化,就像一杯干馬丁尼。劇組裡有李斯高和古利發西,梅莉則擔任一個小角色,秘書派翠西亞(Patricia)。

梅莉就在這裡打出了她的王牌。在田納西・威廉斯作品的最後,燈光打在她飾演的芙蘿拉上;密西西比月光下,她對著自己的皮包唱著〈搖搖晚安寶貝〉(Rock-a-bye Baby)。中場休息後,她以派翠西亞之姿回到台上:黑色波浪捲髮,俐落裙裝,手支撐在臀部,展示她前一晚的戰利品胸針。像聽到指令一般,黑暗中紛紛傳來觀眾翻動紙頁的聲響:這有可能和剛剛是同一個演員嗎?

艾文・布朗回憶:「這不僅僅是因為她扮演了兩種非常不同的角色,而是她創造了兩種完全不一樣的氣場。《二十七車棉花》因為她而散發著慵懶、遲緩的氣氛,但在第二齣戲她走進來的時候,有閃電般的能量。戴著深色假髮、都會、簡潔、迅速……那是個極大的反差。」

田納西・威廉斯和亞瑟・米勒向來王不見王。他們知道當兩人的劇作並列時,免不了看起來像個比賽,而他們並不想一直鼓勵大家追問「誰才是最偉大的美國劇作家」。因此,米勒參加了最終彩排,而威廉斯在開幕夜出席。當《二十七車棉花》落幕,梅莉跑到後台,從邋遢的鄉村婦人搖身一變為冷血女秘書。幫助她的,是從林肯中心跟著過來的賀蘭,他細心打點這兩種完全不同的造型。在大廳,威廉斯遇到布朗,並和他說梅莉的表演有多讓他驚訝。

「從來沒有人這樣演!」他不斷這樣說;布朗覺得應該指的是梅莉塑造的天真純潔感——那和卡蘿・貝克在電影裡有目的性、皺著眉的性感炸彈形象完全不同。

布朗溜進更衣間,告訴梅莉這位劇作家有多興奮。布朗打算在表演結束後帶威廉斯到後台,讓他親自稱讚梅莉。不過,威廉斯並沒有出現在他們講好的約定地點。在《兩個星期一的回憶》謝幕後,他就消失了。

 

本文摘自二魚文化《梅莉史翠普:永遠的最佳女主角

熱門文章
寶林2死!台大醫喊避免「這種飯、麵」重複加熱 米酵菌酸更猛爆
寶林2死!台大醫喊避免「這種飯、麵」重複加熱 米酵菌酸更猛爆

TVBS新聞網

詭異!寶林茶室「只有3/20沒人中毒」 專家曝2可能原因
詭異!寶林茶室「只有3/20沒人中毒」 專家曝2可能原因

中天新聞

「寶林茶室」出事粿條黎仿軒也有吃! 爸媽還打包回家
「寶林茶室」出事粿條黎仿軒也有吃! 爸媽還打包回家

中天新聞

新竹疑爆「大規模食物中毒」!補習班出事 52學童集體吐瀉
新竹疑爆「大規模食物中毒」!補習班出事 52學童集體吐瀉

TVBS新聞網

郵局發錢了!學生、家長嗨領「最高3千元」 錯過捶心肝
郵局發錢了!學生、家長嗨領「最高3千元」 錯過捶心肝

TVBS新聞網

好天氣沒了!連5天「全台炸雨」猛變天 雨最大時間曝
好天氣沒了!連5天「全台炸雨」猛變天 雨最大時間曝

TVBS新聞網

獨家/汪小菲求婚成功!示愛新歡Mandy:我的老婆來自台北
獨家/汪小菲求婚成功!示愛新歡Mandy:我的老婆來自台北

CTWANT

他時常蕁麻疹發作,竟是「1提神飲品」惹禍! 不少人早上都要喝
他時常蕁麻疹發作,竟是「1提神飲品」惹禍! 不少人早上都要喝

健康醫療網

電線短路爆開!高雄三民大片柏油路遭「掀起」 已將部分道路封鎖
電線短路爆開!高雄三民大片柏油路遭「掀起」 已將部分道路封鎖

CTWANT

海鮮公司變電箱下挖「密道」偷電 電費大減437萬度竊得2702萬元
海鮮公司變電箱下挖「密道」偷電 電費大減437萬度竊得2702萬元

CTWANT

中毒案奪2命!他揪公司餐驚「寶林員工全逃過」 餐飲業內幕曝
中毒案奪2命!他揪公司餐驚「寶林員工全逃過」 餐飲業內幕曝

TVBS新聞網

寶林茶室食物中毒案重大發現!死者解剖確認驗出「米酵菌酸」!
寶林茶室食物中毒案重大發現!死者解剖確認驗出「米酵菌酸」!

食力foodNEXT

女警想請假遭疑裝病「檢查出癌症四期」 所長刁難才給假…下場出爐
女警想請假遭疑裝病「檢查出癌症四期」 所長刁難才給假…下場出爐

CTWANT

遶境路線曝!台南鹿耳門土城香4月12日登場 廟方免費贈千條絲巾
遶境路線曝!台南鹿耳門土城香4月12日登場 廟方免費贈千條絲巾

中天新聞

「水逆」到4/25,最辛苦是4/15前
「水逆」到4/25,最辛苦是4/15前

品觀點傳媒

新竹冰沙「陷食安風波」?多人發燒嘔吐 衛生局派員稽查
新竹冰沙「陷食安風波」?多人發燒嘔吐 衛生局派員稽查

TVBS新聞網

好有錢!台灣7千人擁「10億超高資產」 總規模高達15兆
好有錢!台灣7千人擁「10億超高資產」 總規模高達15兆

藝點新聞

桃園男登山不慎滑落山坡成冰冷遺體 忠犬護屍4天3夜讓人動容
桃園男登山不慎滑落山坡成冰冷遺體 忠犬護屍4天3夜讓人動容

記者爆料網

水逆凶狠殺到!5星座「災厄纏身」受重擊 牡羊最慘倒大楣了
水逆凶狠殺到!5星座「災厄纏身」受重擊 牡羊最慘倒大楣了

TVBS新聞網

她疲倦到連登階都困難  一檢查竟是「急性血癌」! 醫示警:合併「6大徵兆」快就醫
她疲倦到連登階都困難 一檢查竟是「急性血癌」! 醫示警:合併「6大徵兆」快就醫

潮健康

100
0
分享